最近教室裡總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說不上是刺鼻,但也稱不上是芬芳。與化學實驗室所飄出的味道十分類似,但似乎又摻雜著幾分自然的青草味,除了“奇異”我沒辦法更好的形容出這處在鼻尖的特殊感受。

 

  每天重複的生活悄悄地抹殺著好奇心,誰也沒有興趣知道這味道到底從何而來,或許說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尋找它的真面目,而它就這樣成為教室的一部份,無時不刻侵襲著每個人的嗅覺。

 

偶然間無意的發現到,這強烈的味道來自於一個粗糙的白色小袋子 — 茶包:滾燙的熱水像瀑布而下衝撞在它的身上,茶包分泌出鮮黃色的液體,與此同時我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姑且不再討論它發出的味道,說說那鮮黃色液體吧。或許用馬桶裡那黃色的;人體的排泄液體來形容它,對我的同學太過於不敬。但鮮黃的液體從茶包中央擴散開來,著實與馬桶裡那透明的液體被染黃的過程十分類似,大概是因為如此,我才有如此粗淺的聯想吧……又或許是這如此鮮豔的黃色與我所熟知的茶色有著天壤之別吧,但也難怪茶包所沖出的這似茶非茶的液體,終究只是一些茶葉末創造出的四不像罷了。

 

就在某一个瞬间,我突然對這些茶葉末產生一絲憐憫之心,倒不是因為它扭曲的外表,而是它悲慘的身世吧。滿心期待的被茶農們摘下;卻被無情的丟進工廠裡那發出巨大聲響的傢伙;被若大的鐵手蹂躪成扭曲的摸樣;接著便住進狹窄的茶包,被裝進欺騙世人;爲了哄抬價格的;上面印有幾個英文字母的華麗包裝盒,於是它與生俱來的使命也跟著被扭曲,扭曲成它自己也無法辨別的荒謬。

 

而當我看到這樣的一杯液體時,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喝下這東西能不能請一個星期的假?如果可以請弄一杯給我吧。”如今想來,真正需要這般同情的應該不只有這些悲慘的茶葉末吧……

 

大概是我們的生活可悲的與茶葉末太過於類似,才讓我會產生這泥菩薩過河一般的同情心吧。被塞進欺騙人們味蕾的包裝盒,卻又不能展現身為一片茶葉的使命,只不過是被當做門面來實現某種企圖與野心的可悲棋子罷了。而就算拼命地想逃出這令人無法伸展軀體也無法伸張正義的可笑茶包,從茶包的狹小網眼鑽出去換來的自由的代價卻是由茶葉末變成茶葉粉般的粉身碎骨。

 

但誰又有“髮如韭,剪複生。頭如雞,割複鳴。”般的覺悟,終究只能是像黄章晋先生說的“只可以像狗一樣乖順,而不可以像狗一樣衝動”一樣的活在這白色的茶包之中。

 

而每一粒茶葉末都等待著這般束縛的結束,但誰也沒想到這束縛本身就象徵著結束……

 

……也許是茶包的味道太過於強烈才使我不自覺地掉進那可悲的世界,茶葉末終究是沒有知覺的;死去的植物罷了,如此誇大確實是有些可笑。但當我從茶包的世界穿越回到教室的課桌前,我卻沒有感覺我曾經到過那樣的荒謬,好像一直都沒有動過,一直都是這樣的。難道是錯覺嗎?還是就是如此呢?

 

而那奇異的味道再一次的侵襲了我的嗅覺,與此同時我感到滾燙的熱水正衝撞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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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